Ignis fatuus.
言无展事,语不投机;承言者丧,滞句者迷。

春天啊如期到来吧(3)

大水四十日


菖蒲沙耶果


内田裕子


上野友香


花园多惠


宇佐见真央(幸存)


以上是井之原连环杀人抛尸案受害者的失踪顺序。


失踪时间、死亡时间和尸体发现时间的差异给刑侦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作案者井之原辉利用职业的便利将城市变成自己的游猎场,作案时机、作案地点、抛尸场所和凶器如同大乐透般随机,排查的难度无异于寻找一副散落的扑克的同时还要确保其中没有错牌、漏牌、重复牌。


花园多惠的分尸现场,有一枚拨片。


粉红色的定制款,中间印着白底黑边的字母:Poppin’ Party。沉在血液里,光线欠佳的环境中一眼很难分辨出来。正是这枚拨片帮助警方确认了受害者的身份。


除此以外,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物品,自然也包括她的吉他。


吉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也许被销毁了,也许和花园多惠的尸体一样,存在于某处。


跪在地板上,俯身,床底的顶部摆放着的黑色琴盒,给人的感觉像是彩虹尽头装着黄金的罐子一样不切实际。


不论如何,知道吉他下落的————


戴上手套,拿出琴盒,打开。Snapper琴型, 海蓝色琴身,醒目的镜面护板。


————只有凶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用力捂住嘴巴,如果不这样做,似乎就会有什么东西从喉管滑出来,尖叫或呕吐物,二者其一。


偏头痛来势汹汹,耳边只剩下血液轰隆隆的响声。冷静,冷静下来。可是,“某个人侵入了自己的家,将死者的遗物放到床底”,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理智就濒临崩溃。恶寒压迫心脏,牙关紧咬,发出响亮的抽气声,浑身都在刺痛,颤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


架设在房间一角的摄像机,滑入了白鹭千圣的视野。那是白鹭千圣的镜子。拿到剧本后在卧室里演独角戏,通过摄影修正与想象中不符的部分,咬字的轻重、回头的时机、手指伸展的弧度,一直调整到正式演出为止。为了演出理想的效果,客观地观察自己是很有必要的。


此时此刻,摄像机当然没有启动,但是习惯从旁观者视角注视自己的白鹭千圣,能轻易想想出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以及随之浮现而来的愤怒。白鹭千圣注视着这样的自己。

家可谓是个人最隐私最不设防的地方,注意到有他人入侵的那一刻,强有力的暴力使心理防线崩溃也是理所当然。只要注意到,就不可能不在意;只要在意,就不可能不动摇。所谓侵犯,既肮脏,又危险,由此而生的无助感,犹如将刚出生的幼儿抛弃到狂风暴雨中。再加上人类基因里对未知的恐惧,就是白鹭千圣如此失态的原因。不过这太难看了。


“千圣前辈,”花园多惠问道,“你还好吗?”


“嗯,”将刘海掀起来,白鹭千圣重重吐出一口气,“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了。小多惠,你知道是谁把你的吉他放在这里的吗?”


花园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吉他就在我身边,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么你醒来的时间是?”


“前天下午。”


也就是1月28日。


白鹭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先去吃了治偏头痛的药,随后着手在卧室里搜索,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


等确认家里没有被放进其他东西的白鹭进一步冷静下来。期间,无力搬动家具帮忙的花园一直盯着吉他看。


这段时间里,白鹭千圣的思考没有停止。


问题在于,花园多惠的吉他为什么在白鹭千圣的家里。有以下几种推论:


①白鹭千圣是杀害花园多惠的真凶。


花园多惠的随身物品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唯独吉他,无论丢弃还是销毁都很麻烦,只好留在家里,因此白鹭千圣上大学后立马就另外租房搬了出去,为的就是藏匿这把吉他。于是这五年间她一直忍受着罪恶感的折磨,终于不堪重负地出现了精神疾病,看到了花园多惠的鬼魂。


实在是太合理了,身为当事人的白鹭千圣也只能苦笑。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就算她精神错乱到忘记自己杀了人,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即使是现在的她(身高152cm的成年人),也没有那个力气分尸身高164cm的花园多惠。要是假定有帮凶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②吉他是井之原辉放到白鹭千圣家里的。


已知只有凶手才知道吉他的下落,得出这个结论也无可厚非。当然,反驳的理由也足够有力:他还关押在千叶监狱呢。不论是假释还是逃狱,都不可能不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身陷囹圄的他,没有作案条件。


③假定X,吉他是X放到白鹭千圣家里的。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假设了。那么,X的身份呢?


说到身份,就不得不问动机。时隔五年将某位受害者的物品放到案件无关者的家里,这一行为看不到任何意图。X是共犯也好,是发现吉他的路人也好,都没有理由这么做。想要为井之原脱罪的话,把吉他放在警察厅门口都要比放在白鹭千圣家好上一千倍。


④这不是花园多惠的吉他。


“咦,这就是我的吉他噢?”当事人说道,“我是不可能认错我的吉他的!比里美讨厌巧克力螺还不可能!”


推论也好猜测也罢,没有结果的思考是最累人的。白鹭千圣有些精疲力竭了。她给自己做了晚饭。


“好想弹吉他啊,前天、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弹。对了,千圣前辈,我死掉多久了?”花园多惠的声音从高处轻飘飘落下。


为了掩饰自己面对这个问题的狼狈,我没有抬头:“5年。”


“5年!真的吗?”小多惠掰着指头数起来,“好长啊,整整5年没有弹吉他,从学吉他起,没弹吉他的日子连5天都没有呢。”


“小多惠真的很喜欢吉他呢。”


“嗯,我最喜欢吉他了!”小多惠的手在空气中扫动,嘴里发出模仿的声音,“我呢,只要一弹吉他就会非常激动,啊,很像香澄常说的’闪闪发光心动不已’,只要弹吉他,我就好快乐。”


死者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故事,我听说过不少。因为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以幽灵的姿态留在人间。一旦意识到死亡,自身的存在就会消失。如何迷惑死人,往往是这类故事的主要剧情。顺带一提,结局差不多都是谎言败露,幽灵消失在特效里。樱花一定会凋零,人终究会死,谎言只能是谎言,凭谎言欺骗神或者别的什么而留下的死者,必然会因谎言的揭穿而失去。与其说是屡见不鲜的题材,不如说是日本人骨子里的观念,几乎约定俗成。


小多惠俨然清楚自己死了,她毫不在乎,爽爽快快地背叛了生者对死的想象。她的存在似乎就是对死的叛逆,死不能妨碍她弹空气吉他。死者洋溢的幸福千真万确,却在我心上留下阴郁的感觉。


“千圣前辈,你能弹吉他吗?我想听!”


“欸,我可是贝斯手啊,小多惠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那就弹贝斯吧!”小多惠一下子凑得好近,神情像极了小香澄,不过小香澄的分寸感她是半分也没有呀,“我想听千圣前辈的贝斯,拜托了!”


“好吧,我知道了。唉,贝斯单独弹奏可没有吉他好听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杀人案受害者的遗物就敞开着放在卧室,我却在这里给受害者弹贝斯。


“我要听《R》!”


甚至还点歌。


“小多惠,你不点Pas Pale的曲子也就算了,为什么选的还是Roselia的歌?”偏头痛好像又要犯了,Pas Pale活动中止后我有多久没像今天这样频频想叹气了呢?


“因为,《R》开头的贝斯很酷不是吗?”小多惠的语气倒像是我问了个笨问题……


叹了口气,我搜出《R》的谱子,开始弹奏。


不插电的贝斯发出钢筋颤动般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小莉莎的气势。这两年我没有完全放弃贝斯的练习,但不可避免地生疏了不少,又是从未弹过的曲子,结果就是错误百出,好不容易才结束。


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回想不应该的失误,我的眉头难以解开:“……要不我还是给你放《R》的live现场吧。不,我怎么给你带偏了,直接给你听吉他solo不就好了吗?”


“不用了。千圣前辈,表情很好噢。”


“表情?”我有些糊涂了。


“嗯嗯,我教过香澄和透子,所以我明白的,千圣前辈的表情是很想弹好乐器的表情,也是沉浸在音乐中的表情,很好噢。”小多惠的视线下移,“千圣前辈的手也还是弹贝斯的手。太好了呢,千圣前辈没有放弃贝斯,贝斯也还爱着千圣前辈噢。”


我哑口无言。Pas Pale的事,我并没有和小多惠说,但她一定从我的生疏里看出了什么吧。我的窘迫,她也一定一目了然。深信Pas Pale会再相聚的我,仅仅只是没有放弃贝斯。练习时,不可避免地会分心到自己的事上。这样无望的,不能一眼看到成果的练习,是一种毒药。注意到这点的我,也曾想过,我不是真的热爱贝斯吧。


直到今天,我再次感受到了演奏的痛苦,凭这痛苦,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小多惠,你对我说了很重要的话呢……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要求听贝斯的吗?”


“嗯?为了什么?”小多惠愣了愣,“我只是想听哦?”


“……”


唉,我真的搞不懂她的想法呢。


心情一旦平静下来,思考也不再钻牛角尖。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必要纠结吉他是为什么放在我家的,只需应对这件事就好。要说如何应对,那就是:什么也不做。


不要忘了,我是在小多惠的指引下才发现吉他的,平日里打扫都交给扫地机器人,理论上那把吉他能躺到天荒地老。既然如此,就让它躺下去吧。


我可以报警,但现阶段我最不想见的就是警察。


还有一个月舞台剧就要公演了……


侥幸,又是侥幸。生活似乎逐渐脱离了我的掌控。我只能苦笑。只能祈祷,系住那把剑的头发,不要在近期断裂。


收拾掉碗筷后,我回到卧室,打算物归原位。即使小多惠在一旁的眼神很可怜,我也没有心软。


就要拉上拉链时,我的手顿住了 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我心中升起,呼喊着:“等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吉他吗?虽然我不像小麻弥那样对乐器了如指掌,但也看得出吉他部件齐全,没有多也没有少,琴盒里没有可疑的东西,琴盒本身也无异常。


我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小心将吉他放好。


“千圣前辈,接下来做什么呢?”


“嗯……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睡觉前我一般会看看书,做一组瑜伽后洗澡。”


“可是昨天没见你做瑜伽啊?”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聊天太过自然,偶尔我会产生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但那只是错觉。花园多惠毫无疑问死去了。一般来说,死人重返人间,都是有未了的心愿吧。执念深重的人,连冥河也能泅渡。只有实现了愿望,死者才能成佛。


“小多惠,你有什么没有实现的愿望吗?”我试着问道,“也许我能帮你。”


“弹吉他。”


帮不了。


我按着额头躺下,实在有些累了:“我是说,你生前有什么愿望吗?想见的人,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一直想做但是却没能做成的。”


小多惠趴到我身边,双臂交叉枕着下巴:“没有哦。每天能见到朋友,每天能弹吉他,每天能摸到兔子,想吃汉堡肉的时候就可以吃到,还有千圣前辈,我没有愿望噢。”


“……’还有千圣前辈’是指什么?算了,”又叹了口气,“说到兔子,你早上说’兔子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我回了家一趟,发现养的兔子一只也没有了。”小多惠说。


兔子的寿命并不长,应该是花园家在原有的兔子去世后没再饲养新的了吧。我不知道小多惠是否清楚这一点,她的语气里没有悲伤,也没有困惑,如同机械般单纯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过,我发现了别的东西。”


“什么?”


“一封信,”小多惠说,“有一封信在庭院里。”


花园家是独栋房屋,含房屋主体、车库和庭院,那些兔子原本圈养在庭院里,由横木板做的墙围起来,信箱钉在显眼的地方。


“你是说,有人往你家的庭院里扔了封信?”


小多惠点点头,“我昨晚去看了一次,今天也去看了一次,信没有被捡走,爸爸妈妈大概是没注意到吧,但我对它很在意。”


她顿了顿,展开双臂:“有这么在意。”


“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吗?”


“反正之后没有行程安排,就当在过白色情人节吧。”我起身打开衣柜换装。


听到我这么说的小多惠,露出了重逢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所谓“白色情人节”指的并不是资本合伙营销出来的那个消费陷阱,而是什么事也不必做,一片空白的日子。至于由来嘛,那是与白色情人节完全无关的一天,我的工作临时取消,当我在车站犹豫如何处理这段小小的假期时,小多惠冒了出来,字正腔圆地祝我白色情人节快乐。之后,省略一些状况,我们5个人(不要问我为什么人数增多了)一起度过了那一天。现在想来,那就是我和小多惠相处最长的时间了。


变装后,我们启程前往小多惠的家。小多惠兴致高涨,一蹦一跳地边走边唱歌。能在日本的城市里这么走路的也只有幽灵了吧,无谓行人也无畏车辆,一百万美元的夜景也不放在眼里。


“千圣前辈现在也不擅长搭电车呢。”


一个小时后我才终于到了小多惠的家附近。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呢?”我装作打电话的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我还以为千圣前辈中途想要去别的地方呢。”


“我可不是小多惠你哦。”


不过就结果而言倒是很好,因为时间很晚了的缘故,花园家所在的住宅区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小多惠,帮我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过来。”


“报告长官,没有!”


我满意地点点头,走近庭院的围墙,估计了一下高度。房屋的二楼亮着灯,应该是卧室吧,面向庭院的客厅则暗着。以防万一,我让小多惠看了一眼,确认一楼没人。


“爸爸妈妈在二楼看电视。千圣前辈,你要怎么过去呢?”


我没有回答小多惠的问题。舞台剧的演出是体力活,尤其是歌唱和打戏部分。大学以来我一直在增加这方面的锻炼,也考虑过健身,很遗憾地得出了一点也不适合我的结论,这是吃多少蛋白粉都改变不了的。不过在众多业界前辈的打磨和教导下,我学到了许多实用的技巧,就算能力不足,只要掌握了也能表现出惊人的效果,而我是个唯结果论者。


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助跑,跳跃。花园家的围墙风吹日晒多年,表面不复以前的平整,提供了不少可以借力的地方。我轻轻松松翻了过去,落地悄无声息。


“好厉害,好厉害啊千圣前辈!这是什么,功夫吗?”穿墙过来的小多惠脸上难得出现了惊讶的表情,鼓起掌来。


“这可算不上功夫啊,只是些小技巧,原理和跑酷一样,不过要比跑酷简单多了,毕竟只是翻一道墙罢了。”我拨了一下头发,“信在哪儿呢,小多惠?”


庭院里杂草丛生,透着多年无人打理的荒凉,女儿的意外去世一定给这家人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吧……


信就斜插在乱草里,信封是随处可以买到的样式,微微鼓起,似乎塞着什么,表面什么也没写。


拿起信的那一瞬间,隔着信封,感觉到了里面的东西。


模糊的预感在感官边缘摇曳,身体似乎比思维更了解摸到的是什么。冷风乘虚而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什么……”


我强忍着爬上脊背的不适,用戴着手套的手打开信封。


里面的东西,包在一层塑料袋里,密封着。

是害怕雨或者露水打湿吗?


我竭力思考着。同时,不让自己松开手。


附带的纸条,似乎是害怕别人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如同珍奇商品陈列柜里的标牌一样,打印着这样几个字:



花园多惠的手指。



右手的食指和拇指。


我————是知道的。


用这两根手指,可以夹住拨片。


夹住了拨片,就可以弹吉他。


这就是我看到过的,live时,花园多惠用来弹吉他的手指。


……视角的右端,是二楼的灯光。


这两根手指的母亲,就在那里。


十月怀胎、朝夕相处17年的,孩子的手指。

某个人,经过这里时,从围墙的另一边,扔了进来。



与  此  同  时  ,  白  鹭  千  圣  终  于  意  识  到  了  吉  他  的  异  常  。


太  干  净  了  。


吉他和琴盒虽然有很重的使用痕迹,但是纤尘不染。吉他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锈蚀,一根弦也没有断。


对花园多惠来说,这把吉他只是几天不见,可是实际上,已经过去了5年。


任何乐器放置5年都不可能如此完好。


这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有某个人在这5年间一直给死去的花园多惠的吉他护理一样。


换弦、擦拭灰尘、甚至弹奏。


白鹭千圣想: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呢?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问  题  在  于  ,  花  园  多  惠  的  吉  他  为什  么  在  白  鹭  千  圣  的  家  里  。



“……别看。”白鹭千圣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将手指包在掌心。


但是,当然已经迟了。


“啊,”死者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样就不能弹吉他了。”


白鹭千圣低着头,死死捂着那两根手指,如同企图用身体挡住洪水一样的愚行。


花园多惠伸出的手,穿过了白鹭千圣的肩头,只好收回。


夜幕下,万籁俱寂,路灯光晕柔和,洒在白鹭的脊背上。冬天的阴郁挥之不去。


“Popipa……”花园多惠看向黑暗的客厅,忽然说道,“……是中午会聚在一起,放学后也聚在一起,随时随地都能放声歌唱的乐队。”


她想了想。


“谢谢你,千圣前辈,知道Popipa没有解散,我真的很开心。”


沉默。


“只要Popipa还在,我就不会不幸福。只要香澄还在唱歌,沙绫还在打鼓,里美还在弹贝斯,有咲还在演奏键盘,我就不会不幸福。弹吉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会死,就算死掉也不可怕。不过,我本来也不怕死呀。”


花园多惠沉思默想。


“千圣前辈之前是想问我有什么遗憾吧。我没有遗憾。但是,要说愿望的话,的确有一个。想要见到Popipa,好想见到Popipa啊。”


她又问:


“千圣前辈,你怎么哭了?”



动机和意志,存在着。


一直存在着。


只是看不到而已。


因为,无法想象。


只要注意到了,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吉他,和手指,是一样的。


来自于最纯粹、最极端、最无瑕的恶意。


这恶意之锋利,带有毁灭一切的特性,以至于不像人的所作所为,倒像是飓风、地震、海啸等天灾。


如同那四十昼夜降于地上的大雨。


“小多惠,”白鹭千圣脸色苍白,声音轻微但镇定,“帮我看看外面有没有行人。”


“好的,长官。”


白鹭千圣怀揣花园多惠的手指离开。


夜晚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她闲庭信步的姿态,无异于任何行人。


花园多惠停止了来时的步履轻快,与她并肩而行,哼着乱七八糟的歌。


快到路口时,白鹭千圣调出井之原辉的照片,“小多惠,你见过他吗?”


“没有,这是谁呀?”


“杀死你的人。”


我找不到可以形容花园多惠表情的词。


“不是哦,杀了我的是一名女性。”



⑤杀害花园多惠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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